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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吱呀。”

接下来的话语被打断，钉着几块木板遮挡破洞的门忽然发出声响，打开了一条小缝。门框边探出一个小心翼翼的身影——脸上手上脏的看不出颜色，衣服上却认真地缀着补丁——一个小孩子。

“那个，大哥哥你们醒啦……”小男孩用敬畏又害怕的眼神盯住大天狗的翅膀，嗫嚅了几声，试探般说到“我，我叫犬右，我我我没有恶意！”

大天狗戒备地望向门口，心中掠过无数在不动用羽刃的情况下杀死这个人类的方法。

自己的羽翼像是被绳索桎梏了一般，再也抬不起半分。大概是被怨鬼抓伤了，大天狗想，如此弱势，绝不可轻信他人。

书翁倒是没有做更多的考虑，开口道：“犬右，请问这里是？”

“这是我家！我和父亲卖糖葫芦回来，就是在路上，到村子的路上遇到你们的！”男孩的脸不知为何有点红，他盯着书翁的手，继续道，“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晕倒在草丛里。大哥哥，你的手当时在流血啊！好多好多血，地上都被染红了！还有……”犬右似乎又回忆起什么，抬头望向天花板，浑身颤抖。

但大天狗忽略了犬右后面的话。

他拽了拽书翁让他转移视线，对他道：“我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的。”话语来的突兀，书翁几乎有些反应不过来，但大天狗的神情却又严肃认真的过分。书翁看了又是欣慰又是好笑——大天狗似乎是笃定了要为自己遮蔽一切危险呢。

原来是这样定义“朋友”的……本以为自己已经算不通人情事理了，没想到还有更进一步的。

“……可吓人了。所以。我想问一下，那个大翅膀的大哥哥你别生气。你，你是妖怪吗？”小孩天真的脸上又出现了刚开始说话时那种复杂的神情，莫名其妙的景仰与没来由的羡慕。

大天狗和书翁都愣了愣。

大天狗现在的翅翼露在外面，被人发现也是理所当然，可这么直截了当地点出来……这一家人是有什么企图？

大天狗被子下的手中聚起了一小团气旋，没来得及有所动作，便听见书翁开口了。

“是的。说起来，我也是妖怪呢。”书翁对着犬右眨眨眼，笑了笑，“犬右，我叫书翁，他是大天狗。”

“真的吗！那你们是不是会好厉害好厉害的妖术啊！我父亲说，能化出实体的妖怪都是很强大的妖怪。”犬右惊喜地蹦起来，跑到床边，睁大眼睛看着看着书翁，偷偷瞟了瞟大天狗有些冷漠的脸，道：“书翁哥哥，大天狗……哥哥，你们能展示一下妖术吗？我真的好想看一看哇。”言语里尽是期待和乞求。

大天狗的手动了动，似乎是将要抽出来了。书翁感知到了结成气旋的那股妖力，一下子明白了他想要干什么。

书翁拉拉大天狗的衣袖，让他转过身，对他耳语了几句。

“大天狗，我觉得这个小孩子应该没有恶意……他救了我们啊，如果有什么企图也应该再我们没有醒来时行动才对。”

耳朵热热的。大天狗控制的气旋滞住了，在手心里轻轻晃着。气流从耳廓穿梭而过，可以说是轻盈地落在心头。

“嗯。”

他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。

书翁持着笔，略略思考了一下，画了一束羊蹄甲。

洁白的花被握在手中，芳香四溢，甚至还颤巍巍地滴下几滴露水，跌在地上，溅起一片水雾，是随即化作光点消失不见，连同那束花一起。

犬右在一旁微张着嘴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奇妙的一切，又看向书翁，脸因为激动红了起来，显然是惊异极了。

紧接着又是一只猫儿从书翁画卷中跳出来，抖着胡须，舔着爪子，懒洋洋地观察四周。

“唔，伤口好像又裂开了，”书翁有些窘迫地望向犬右，满是疤痕的手上又溢出了血，蜿蜒地流下来，差点染脏了被子。“大概妖力还不太够……”犬右立刻慌了神，丢下一句等着我便飞快地跑了出去，应该是拿药去了。

“……”大天狗带着询问的目光投了过来。书翁无奈地冲他摆摆手，接着想把小猫身上的妖力收回来，却发现那一缕妖力已经在妖力耗尽时和自己失去了联系——那只猫不受他的控制了。

书翁稍稍有些紧张：猫儿可千万不要太闹腾，要是惹出什么麻烦可就不好了。

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那只猫，在床上晃悠两圈，迈着小步子，爬进了大天狗的怀里。

猫儿似乎是觉得大天狗的衣料柔软，毫不扭捏地埋头进去蹭了蹭，最后把自己盘成一小团，卧在他怀里不动了。

“你……”大天狗惊讶地看着书翁，似乎不会说话了一般。

这是，什么意思？大天狗只觉得背后有些燥热，一阵阵的直要攀上头顶，那只猫明明只是躺着，心中却好像有爪子在轻轻挠着。猫儿……是他控制的吧。

就像是他也在自己怀中一样。

不，不是的。脑中闪过这个念头，大天狗心慌意乱起来，连忙收回了视线，假装被猫吸引了注意，低下头去。

书翁在另一侧却也尴尬地偏过脸。那个真的不是我想的样子啊。

可是，为什么却有些不想告诉他真相？就像是自己愿意当那只猫似的……

那么亲密的举动。

书翁的脸越来越红，却始终没有说话。一时间，气氛静谧了下来。